Monday, December 12

'攻心聯' 研究


提要: 成都武侯祠的"攻心"聯在釋讀和研究上還存在分岐,本文分析了該聯的寫作背景,介紹了從正面肯定諸葛亮功績的釋讀,著重指出聯文中"不審勢"主要指蜀漢集團始終堅持的"興復漢室"的國策,"寬"指漢末西蜀劉璋政權對土著豪族的政策,"嚴"指蜀漢政權對土著豪族的政策,"皆誤"指他們因此先後失敗。諸葛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,正是他赤誠忠心的表現。關鍵詞:成都武侯祠、"攻心"聯、 釋讀與研究。

"丞相祠堂何處尋,錦官城外柏森森 ……"從公元223年修建惠陵、漢昭烈廟以來,歷代文人墨客、達官顯貴、聖賢後裔、普通百姓常至此,或懷古訪悠,或憑弔先哲,或抒發豪情、或以古鑒今,或陪友賞園,內涵深邃,文化厚重,留下了許多故事,也留下了許多懸念。成都武侯祠諸葛亮殿懸掛的趙藩"攻心"聯,便是其中之一:

能攻心則反側自消從古知兵非好戰;
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。 

此聯曾引起毛澤東等中央領導的高度重視。1958年,毛主席蒞臨成都武侯祠時,曾對此聯注視良久;"文化大革命"期間,毛主席又曾囑咐當時來川的某位領導觀看此聯。關於這副名聯的研讀,學術界存在著分歧。它所涉及的歷史內涵,已關聯到對蜀漢政權、對諸葛亮的基本認識和評價。筆者欲在過去學術界研究這一課題的基礎上,對有關問題作一介紹和新的研究。不妥之處,敬請指正。

一、名聯寫作背景
  趙藩(1851--1927),雲南大理府劍川縣白族人,字樾村,一字介庵。祖、父皆系儒師。藩幼從父學,被鄉人視為"神童";十八歲時曾隨族叔、率鄉勇與杜文秀領導的回族起義相抗擊。他從考秀才到24歲中舉,一帆風順。但此後他五次進京赴考皆落弟。在這些漫長的往返途中,他接觸到許多民眾,對清末的社會矛盾有了較深的認識。這在他沿途寫的詩詞中得到反映。這些詩引起了雲南上層的注意。他34歲第五次進京考試失敗後,雲貴總督岑毓英邀他入幕府任職,又聘為家庭塾師[1]。光緒十五年(1889)岑毓英病逝後,趙藩盡心盡力為其料理後事,送喪回廣西西林,他的兒子們深受感動,特別是其三子岑春?親自出面為其請咨,又在經濟上支持他進京候選,獲光緒帝召見,於光緒十九年入川任四川省籌餉局提調。次年任酉陽直隸州知州。光緒二十二年(1896)到涪州管官運鹽,兩月後又督辦川東稅厘,其才幹和政績受到四川總督鹿傳霖的讚賞,有意讓他執掌瀘州。但鹿在無意中得罪了將軍恭壽,恭親王撤了他的川督。恭壽視趙藩為鹿的人,傳話給他,要他出5000大洋拜壽,才讓他執掌瀘州。趙藩士大夫情結較重,不願為五斗米折腰,上書辭官省親,於光緒二十五年(1899)冬返滇。光緒二十六年(1900)六、七月,八國聯軍進攻大沽、天津,北京告急,全國緊張。雲南總督丁循卿徵調趙藩到昆明辦理省團務。他七月上任。這時,慈禧、光緒西逃西安。丁循卿為表忠心,派趙藩押送貢品到西安。趙藩在西安遇學生岑春?。岑當時擔任甘肅布政使,主動帶領兩營人馬,把慈禧、光緒一路護送到西安[2]。岑向太后舉薦趙藩。慈禧即召見趙藩,讓他以道員身份到四川候補。次年春,趙藩二進四川,被派去湖北沙市創設、主管川省駐湖北保商總局。光緒二十八年(1902)春夏,四川大旱,加上洋人教堂長期橫行霸道,廣大人民走投無路,仁壽、三台、榮縣、簡陽、金堂、華陽、長寧、興文、江安等數十州縣都發生了義和拳運動。紛紛揭竿而起。其中最有影響的是成都石板灘少女廖觀音領導的義和拳運動。廖觀音(1883--1902),女,在家族中排行第九,人稱廖九妹、九娘,因拒纏小腳,又稱廖大腳[3],幼聰慧。在義和拳運動中,她設壇宣傳"反清滅洋"教義,自稱觀音轉世,故稱廖觀音。從者雲集。光緒二十七(1901)年在石板灘(今新都石板灘鄉)起義,燒教堂,反洋教,波及川西。這支義軍多次挫敗官軍,兩次圍攻成都。光緒二十八年初,義軍前鋒曾打到成都督院,震驚全川。慈禧聞訊後,即撤了川督奎俊,另任岑春?為總督。岑春?尚未入川,便急調趙藩到成都相輔。岑還未入成都就接管了川省軍權,接著指揮官軍和團練對義軍展開了血腥鎮壓。過去,其父就以鄉勇、團練起家,建團練、帶鄉勇頗有毒招。首先,他加強了保甲連坐制,特別制定了整頓團練保甲法,規定:若一人參加義和拳,其族人、鄰居一併連坐;團練捕治不力,地方發生事端,其首領革職;給義軍軍火錢米者,均按通賊正法,沒其家產入官;團練殺了義和拳人後按殺人多少給賞銀、功牌和加官等。這些措施出台後,各地團練、鄉勇紛紛賣命鎮壓義和拳,甚至濫殺充數。義軍節節敗退。[4]義和拳被迫撤向山區。岑春?於九月二十五日進入成都,二十八日就在北門昭覺寺斬殺俘虜的義軍一百多人。血腥鎮壓並沒有使義和拳將士屈服。岑春?自已也不得不承認:"前者駢誅,後者踵起","今日擊退,明日復來,此股擊退,彼股又至"[5]。岑春?又派出大量軍隊,動員各地團練、鄉勇追剿義軍。同時,岑春?還大量罷免、撤換、彈劾各種貪贓枉法的官吏,省內官場人人自危。[6]就在這時,趙藩趕到了成都。他向岑春?建議實施"新政",如開辦各種新學,培養人才等。岑春?即任趙藩"行"鹽茶道兼管綜通省釐金,把當時省府中最重要的兩大財源部門交他代管。但當時清廷的一系列巨變,如慈禧掌權、光緒二十六年八國聯軍打北京、次年簽訂的屈辱的《辛丑條約》、他所見的無官不貪、民間普遍的憤恨、各地的起義等,都將一個王朝末年的特徵暴露了出來。應該說,趙藩已從其中隱隱感到清王朝大勢已去,氣數已盡。這大概就是他後來在"攻心"聯中隱喻的"勢"。他認為岑對土著義軍、對省內舊吏(也以土著為主)都過於"嚴",便利用各種機會勸諫岑。岑春?的父親便以鎮壓義軍和管理吏屬部下嚴厲起家,所謂"跋扈霸才,竟成戡定偉績"[7] 岑春?後來的經歷證明,他也繼承了其父衣缽,也試圖在鎮壓義軍和嚴糾吏屬中一顯身手。岑與趙雖有師生之誼,但趙藩兩次入川為官皆靠他幫忙,加上趙藩現只是一個幕僚,人微言輕,他不可能把趙的話當一回事,仍我行我素,大肆屠殺人民。不久,官軍在簡陽鎮子場俘獲義軍領袖廖觀音,押回成都後很快將其斬殺。正是在這種情況下,趙藩才有了筆諫上司之衷。他得知岑春?不久後將要陪客人游武侯祠,便在十一月上旬精心寫下了這副著名的"攻心"聯,派人刊刻好後送到武侯祠諸葛亮殿懸掛。岑春?不日到武侯祠看到此聯後,臉色難堪,一語不發。不久,岑因彈壓四川功著,在朝廷"京察"時獲得"風歷、守清、才長、政績"的最好"考語",升調兩廣總督,趙藩卻同時被貶到永寧道為地方官[8]。那以後好些年間,川中師爺們、教育界常聽人說"師道何道,試看永寧道"[9],意思是指責學生不敬老師,或者說師道不值得尊嚴。

二、全面肯定諸葛亮功績
           --名聯釋讀一
  聯文中,"攻心"語出諸葛亮南征時,馬謖送行時建議:"夫用兵之道,攻心為上,攻城為下。心戰為上,兵戰為下。願公服其心而已。"[10] 《孫子兵法·謀攻篇》曾說:"故上兵伐謀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攻城之法,為不得已。""攻心""心戰"是對孫子"伐謀""伐交"之說的提升。"攻心""心戰"的範疇更寬,包括計謀鬥智、外交策略、民族政策及後世所說的思想、統戰等工作。"反側",語出《後漢書·光武帝紀上》:"誅王郎,收文書,得吏人與郎交關謗毀者數千章。光武不省,令諸將軍燒之,曰:'令反側子自安。'"後來遂以"反側"指懷有二心而疑慮不安的人。審勢即審時度勢,認清形勢,古人常說的"識時務為俊傑"。但"勢"有局部與大局、眼前短暫之勢與歷史長期趨勢等種種區別。這裡是統而言之。聯文字面可譯為:能採取攻心服人的,那些疑慮不安、懷有二心的對立面便會自然消除,自古以來深知用兵之道的軍事家並不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;不能正確審時度勢的統治者,其政令無論寬、嚴都會產生失誤,後來治理蜀地的人應對此深思啊。上聯所涉及的史料典故,即聯文的具體內容,學術界對其理解、認識基本是一致的。"能攻心則反側自消"即諸葛亮征南中(包括今川南和雲南、貴州廣大地區)時採用了馬謖的"攻心"建議(見上),對叛而勝"為最高境界。此語本系對上文的闡述,又暗含典故:諸葛亮平南中後,大量起用當地土著民族首領, "皆即其渠率而用之" ;當時曾有人向諸葛亮勸諫,諸葛亮卻說:"若留外人,則當留兵,兵留則無所食,一不易也;加夷新傷破,父兄死喪,留外人而無兵者,必成禍患,二不易也;又夷累有廢殺之罪,自嫌釁重,若留外人,終不相信,三不易也:今吾欲使不留兵,不運糧,而綱紀粗定,夷漢粗安故耳。"[12]此後蜀漢政權在南中的統治才基本穩固。這裡充分展示了諸葛亮"知兵"的才智,"非好戰"又達到了征服南中、穩定南中、統治南中的目的。對下聯的理解和解釋,目前學術界還有分岐,這涉及到對蜀漢政權和諸葛亮的評價問題。第一類是從正面肯定諸葛亮的功績。認為"攻心"聯是對諸葛亮治國和作戰指導思想的總結[13] 。 "寬",在這裡指諸葛亮對法正的縱容。《三國誌·蜀書·法正傳》載蜀漢建國後,身任蜀郡太守等要職的法正,利用職權,打擊報復過去的仇人,甚至擅自殺掉了好幾名曾傷害過自己的人。有人對諸葛亮說:"法正於蜀郡太縱橫,將軍宜啟主公,抑其威福。"諸葛亮卻說:"主公之在公安也,北畏曹公之強,東憚孫權之逼,近則懼孫夫人生變於肘腋之下;當斯之時,進退狼跋。法孝直為之輔翼,令翻然翱翔,不可複製,如何禁止法正使不得行其意邪!"法正獻蜀有功,又深得劉備"雅愛",故諸葛亮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 "嚴",一指諸葛亮負責制定的刑法。劉備據蜀後,即命諸葛亮率法正、劉巴、李嚴、伊籍制定法律《蜀科》。其具體內容已不得而知。史書上說"亮刑法峻急,刻剝百姓,自君子小人鹹懷怨歎。"一次討論時,法正曾說:"昔高祖入關,約法三章,秦民知德,今君假借威力,跨據一州,初有其國,未垂惠撫;且客、主之義,宜相降下,願緩刑弛禁,以慰其望。" 諸葛亮卻說:"君知其一,未知其二。秦以無道,政苛民怨,匹夫大呼,天下土崩。高祖因之,可以弘濟。劉璋闇弱,自焉以來有累世之恩,文法羈縻,互相承奉,德政不舉,威刑不肅。蜀土人士,專權自恣,君臣之道,漸以陵替;寵之以位,位極則賤,順之以恩,恩竭則慢。所以致弊,實由於此。吾今威之以法,法行則知恩,限之以爵,爵加則知榮,榮恩並濟,上下有節。為治之要,於斯而著。"[14]陵替,語出《左傳·昭公十八年》"於是乎上陵下替,能無亂乎?"謂正常的綱紀不能維持,被相互取代。在這裡,諸葛亮詳細分析了蜀漢初期的"勢",指出:秦朝因刑法過於苛嚴,百姓怨聲載道,導致天下"土崩";高祖劉邦反其道而行之,僅"約法三章",便大獲全功;但劉璋卻過於軟弱寬大,蜀中豪族專權自恣,君臣之間連正常的綱紀都沒有了,這才導致其統治的結束。蜀漢政權是在這個基礎上建立起來的,基礎、形勢都與高祖時不同,欲與劉璋反其道而行之,"威之以法",從嚴治蜀。蜀漢在諸葛亮執政時,對犯人從不赦免。另外,蜀漢第一次北伐時,街亭失守,諸葛亮揮淚斬馬謖[15],也是大家常談到的諸葛亮從嚴治軍的例子[16]。此外,也有學者認為,這裡的"寬嚴"是諸葛亮《答法正書》論述的中心,即不論寬也罷,嚴也罷,都要先"審勢",然後才定[17]。關於此說,筆者在此只想提出兩點疑問: 一,從"不審勢即寬嚴皆誤"的語意看,作者在本聯顯然對它所涉及的"寬"、"嚴"皆持否定態度;二,如果"寬"是指諸葛亮對法正的縱容,它能讓岑春?學什麼、讓後人學什麼?

三、也談"不審勢"
               --蜀漢"興復漢室"國策質疑
  我們認為:"攻心"聯上聯總結了諸葛亮善攻心而不好戰的功績,下聯則是在總結、研究劉璋政權和蜀漢政權的失誤,研究蜀漢為什麼會在三國中最先滅亡。蜀漢的滅亡,看似偶然,其實必然,它是由當時魏、蜀、吳三國的大勢和蜀漢的各種內部矛盾所決定了的。這裡僅就蜀漢"興復漢室"這一國策提出質疑。諸葛亮於建安十二年(207)在《隆中對》中曾談到他的奮鬥理想,那就是"霸業可成,漢室可興";在《出師表》中則表達為"興復漢室,還於舊都"。這也是蜀漢政權的國策。 該國策是否符合當時形勢及其發展呢?東漢末年,宦官專政,外戚爭權,官吏貪贓,軍閥殘暴,官場腐敗,政治黑暗;大姓豪族獨霸經濟,壟斷教育,為非作歹;廣大人民深受壓迫,走投無路,各種起義事件層出不窮。黃巾起義,董卓之亂,都從根本上動搖了漢王朝的統治。當此大亂之際,許多有識之士先後感到漢王朝已走向了末路,不可復興。黃巾起義時,義軍便響亮的喊出了"蒼天已死,皇天當立"的口號[18],廣大人民認為漢室已經死亡,新的王朝理當興起。建安初年,漢朝廷中的侍中、太史令王立便指出:"漢祚終矣,晉、魏必有興者。"他甚至多次對漢獻帝說類似的話。曹操知道後,便傳話給他:"知公忠於朝廷,然天道深遠,幸不多言。"[19] 這無疑代表了曹魏集團對當時大勢的判斷。建安五年(200),周瑜已認為"承運代劉氏者,必興於東南";魯肅在初見孫權時,也明確指出:"肅竊料之,漢室不可復興,曹操不可猝除。"[20]周瑜、魯肅的看法,代表了東吳集團對當時形勢及其發展的判斷。這不僅是認識上的差異,也是三國國策的根本分歧。曹操認識到"漢祚終矣"後,便制定了兩步走的國策:第一步,"挾天子以令諸侯",利用當時普遍存在的儒家文化的廣泛影響,利用漢王朝在一些人心目中仍殘存的地位,擴大自己的勢力,統一北方,--曹操畢生只走完了這一步;第二步,正式取代漢王朝,建立魏王朝。東吳認識到"漢室不可復興,曹操不可猝除"後,便在三國中制定了較為中立的國策,重在發展實力,保衛自己,一般不主動出擊。蜀漢政府為"興復漢室",則不惜一切代價,多次北伐;其次,還比較全面的繼承並採用了漢代舊制。應該說,在三國鼎立局面尚未形成之前,在劉備、諸葛亮提出"興復漢室"口號的初期,這個口號對發展實力、擴大影響確實起了不小的作用。如在聯吳抗曹、赤壁大戰、奪取荊州、奪取巴蜀、奪取漢中的過程中,這個口號、這面旗幟對擴大劉氏集團的影響、對團結廣大有識之士都曾起過積極的作用。但到三國鼎立局面形成後,到漢獻帝禪位給魏文帝曹丕(220)後,"興復漢室"的口號已時過境遷,失去了號召力。這也是蜀漢中、後期,幾乎再也沒什麼外地人才前來投奔的主要原因。但蜀漢政府仍抱著"興復漢室"的口號不放,並動員全國一切力量,三番五次的北伐,顯然是"不審勢"。正如唐人呂溫所指出的:"及高、光舊德,與世衰遠,桓靈流毒,在人骨髓。武侯乃欲開季世,振絕緒,論人以本,臨之以忠,使人思漢,卒亦不可得也。……乃知務開濟之業者,未能審時度勢,大順人心,而克觀厥成,吾不信也。"[21] 在這裡,呂溫認為諸葛亮未能審時度勢,大順人心,最終不可能完成"興復漢室"的大業。為了"興復漢室",蜀漢政府不得不納一切入戰爭軌道。蜀漢建國四十餘年間,出動蜀國兵力半數以上、即五萬人以上的征戰約二十次,小規模征戰更多。從這一角度看,蜀漢國內的許多政治、經濟制度實質上都屬"戰時軍事管理法"。戰爭需要大量的兵力、戰爭需要雄厚的財力和物力,其最簡便的來源就是到土著豪族的莊園中去掠奪,殺雞取卵。這就勢必引起土著豪族的反抗。蜀漢政府還在政治、經濟、文化等方面較全面的承襲了漢代舊制。但這些制度有相當一部分在當時已經過時落後,限於篇幅,這裡不能全面展開,後文將就職官制度作一闡述。

四、劉璋"寬"、蜀漢"嚴"
             --名聯再研讀
  如上所述,蜀漢政權在"審勢"上出了偏差,國策有誤,納一切入戰爭軌道,必然造成許多具體政策的失誤。其中對土著豪族的政策,尤為引人矚目。拙文曾指出,"攻心"聯聯文中的"寬"指劉璋對土著豪族的政策,"嚴"指諸葛亮對土著豪族的政策,"皆誤"指他們先後因此失敗[22]。可再申論如下。 這裡有必要首先瞭解一下當時蜀中的土著豪族。同全國大多數地區一樣,到東漢晚期,巴蜀地區的豪族勢力已發展到它的頂峰。他們掌握大量錢財,兼併大量田地山林湖澤,形成了許多相對獨立的、在一定程度上自給自足的經濟體系。他們通常以"家"、"族"、"姓"、"宗"等宗族關係為紐帶,控制少則幾十戶、多則幾百戶、幾千戶家族徒附,建立起基本隊伍。此外,還擁有數量眾多的奴、婢。他們還控制或直接參與各級統治,親自或讓子弟出任郡縣官府要職;又基本壟斷文化教育,所謂"琴棋書畫"就是當時提出的豪族子弟的教育標準。大豪族還征服若干中、小豪族;中、小豪族在激烈的競爭中也不得不依附大豪族。其間關係極為錯綜複雜。故到東漢晚期,蜀中的大豪族可以一呼百應,敢與地方政府、與大規模的起義軍相抗衡。比如,中平五年(188)蜀中爆發了以馬相、趙祗為首的"黃巾"起義,攻佔雒縣(今廣漢),捕殺州刺史後攻下成都、武陽(今彭山)等地,短期內發展到十餘萬人;馬相自稱"天子"。他們還分出一支攻打巴地,不久就打下江州(今重慶)。面對這次起義,官軍節節敗退,幾無抵抗能力。但犍為豪族賈龍卻率家兵,多次擊敗義軍後,又召集潰散的官吏、軍隊等,最後消滅了義軍。劉焉死後,劉璋接任益州牧的初期,劉焉舊部趙韙企圖奪權,便帶領土著豪族的武裝一直打到成都城下。在劉備攻打漢中之際,蜀中豪族馬秦、高勝率部曲數萬人叛亂,打下郪縣、牛鞞(今簡陽)、資中等縣城,威脅到蜀漢統治的腹心地區[23]。這些都表明當時蜀中豪族勢力已是一股極為重要的政治、經濟、軍事力量[24]。這裡還要著重指出,到三國時期,北方的豪族勢力因"黃巾起義"、"董卓之亂"、及長期的大規模的軍閥混戰已受重創,巴蜀地區因戰事相對較少,豪族勢力保存最好。面對巴蜀的豪族勢力,劉璋政權與蜀漢政權採取了兩種不同的對策。劉焉、劉璋父子曾割據益州26年(188--214),其中劉焉6年,劉璋20年。在劉焉時期,對當地的土著豪族尚採取了一些較為嚴歷的措施。劉璋時期,特別是"趙韙之亂"後,對土著豪族則一味遷就。如南郡枝江人董和擔任成都令時,曾嚴格限制豪族所為。當地豪族便聯合要求劉璋調董和到外地。劉璋聽命,準備調董為巴東屬國都尉。這時成都的一些官員又出來相攜請願,要求留任董和,劉璋又俯首聽命,將其留任。法正通過長期的觀察,認為劉璋過於"懦弱",以致於不得不尋求新主[25]。在邀劉備入蜀、並被劉備奪蜀的過程中,更表現了他的鼠目寸光和軟弱無能。諸葛亮在總結劉璋政權失敗的教訓時,也認為:劉璋過於闇弱(見前)。毫無疑問,劉璋政權是"治蜀"史上因"寬"而"誤"的典型例子。蜀漢政權在建國之初,也未能正確的審時度勢,在制定國策時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,因"嚴"而誤。其主要表現在: 一,刑法峻急,過嚴。如上文所說,諸葛亮立法的指導思想就是要對土著豪族"威之以法", 致使"君子小人鹹懷怨歎"。從理論上說,一種法律的"嚴"並不專門針對某類人或某一種勢力,但在實際執行中卻很有針對性。首先這個法的具體內容有很多是專門針對"蜀土人士,專權自恣"制訂的;其次,當時實際上執法的人,即當時掌有實權的官吏隊伍,主要是劉備、諸葛亮從外面帶來的"荊州人士"和劉璋留下的也是從外面帶來的"東州士"。由於各種利益的衝突,他們不可避免地要與土著發生若干矛盾,利用職權、利用法律打擊土著豪族成為這個集團的共同意識和共同利益。史籍中有關例證太多,此舉一個。如蜀郡豪族常房,因其擔任了益州從事的官職,在土著豪族中很有影響。建興元年,南中叛亂爆發前夕,常房奉命巡察牂柯郡(今貴州)。他得到牂柯太守朱褒即將叛亂的可靠情報,便收捕朱褒的主簿拷問,致死。朱褒舉兵攻殺常房,又上書反誣常房造反。諸葛亮不加察證,便誅殺了常房四子,還把他的四個弟弟流徙到越嶲(今西昌)。但朱褒仍參與了叛亂。對此,史學大家裴松之認為是"妄殺無辜,以悅奸逆,斯殆妄矣!"[26]。二,仕途上排擠、限制土著豪族。要認識這一點,應對三國職官制度有一初步瞭解。面對當時土著豪族勢力空前發展的現實,魏、吳、蜀採用了不同的職官制度。曹魏的豪族勢力雖然較弱,仍創建了"九品中正制":由朝廷選拔各地"賢有識鑒"的大族名士為一郡或一地的"中正",推薦其同籍士人,分為九品,朝廷據此授官,即完全拋棄了漢代官制,從制度上保證了豪族的入仕途徑。到三國中、晚期,曹魏政權能新人輩出,能最後一統天下與此當有很大關係。東吳雖未從官制上進行大的改革,但主要依靠江南土著豪族管理國家,故能得到土著豪族的普遍支持;在每遭外侵的關鍵時刻,豪族中的傑出人才都能站出來保護自身和國家利益,故其政權能多次擊敗曹魏、蜀漢的大規模進攻。蜀漢仍採用漢代察舉、征辟舊官制(蜀漢的許多制度都沿用漢代舊制),即由上級官員考察、推薦、提拔、使用下級官員,其實質是朝廷、州、郡官府中掌實權的人說了算。漢代舊制是建立在"一家五口"這樣的小農經濟基礎上的,到東漢晚期豪族經濟高度發展後,它早已不適應。大量史料表明,蜀漢各級政府的實權主要是控制在劉備從荊州帶入的基本隊伍中,在巴蜀內地(盆地內)職官任用上,一直是排擠和有控制地使用土著。許多人"終劉氏之世,官位不盡其才。"(《華陽國志》卷10)。只是在南中等邊疆地區才較多地任用了豪族。蜀漢政府無視巴蜀土著豪族的巨大實力和潛力,不得"人和"就可想而知了[27]。蜀漢察舉、征辟官制,也為來自荊楚統治者的子弟入仕提供了保證。他們的弟子在蜀漢中、後期普遍擔任要職,也普遍高職低能,少有建樹,無力挑起老一代交下的重擔[28]。蜀漢的制度卻硬把這副重擔壓在他們肩上,結果既毀了國家,又害苦了這些兒孫們。如在和平時期,其弊尚難即現,但在天下紛爭,彼此生死搏爭之際,很快就會導致國亡族滅。三,從經濟上刻剝、打擊土著豪族。劉備入蜀後,軍用開支無所出,用劉巴的建議,鑄造"值百"大面額錢,即同樣大(或更小)的一個銅錢,因有"值百"二字,就相當於過去一百個"五銖"錢的購買力。相傳劉備甚至取帳鉤鑄錢。"數月之間,府庫充實"。政府開支、軍用開支很快就解決了。鑄大額錢的實質是掠奪存錢者。益州豪族受害最大。他們過去存的數量極為寵大的現金--五銖錢,竟在一夜之間相應的貶值一百倍!政府開支、軍用開支的財產不可能從天而降,實質上都是從豪族那裡掠奪而來。劉備的這一招曾引起孫權的羨慕。東吳於嘉禾五年(236)開始鑄"一當五百錢","當千錢","值二千"、"值五千"等大面額錢。由於土著豪族的激烈反對,孫權很快妥協,於赤烏九年(246)下令收回大面額錢。孫權的這一轉變,表明他確實是一個極能"審勢"的政治家。而蜀漢卻堅持鑄造值百錢,直到它最先滅亡。此外,蜀漢政府還實行了許多新的重要的經濟措施。如在相當長時期內,在全國範圍內禁酒;又設置 "司鹽校尉",實行鹽鐵專賣;設置"司金中郎將",主管各種金屬的採礦和治煉[29]。這些經濟領域過去皆由土著豪族控制,這些措施無疑極大地侵害了豪族利益。蜀漢政府在法律、仕途、經濟等多方面打擊、限制土著豪族,客、主矛盾尖銳化。對此,熟悉蜀中形勢的法正曾非常擔心,要諸葛亮重視"客、主之義,宜相降下"(見上),但反受到了批駁。蜀漢政府不得"人和"的代價是沉重的。如土著豪族常發動武裝叛亂。見於記載的大規模的叛亂有:建安二十二年(218)郪縣豪族大姓馬秦、高勝率家兵打下郪縣、牛鞞、資中三縣城[30] ;章武二年(222)底,漢嘉太守舉郡反[31];建興元年(223)南中諸郡先後叛亂,以致諸葛亮不得不親自帥重兵赴南中平叛;建興五年(228)廣漢綿竹"山賊"張慕等反[32];建興十一年(233)"南夷"劉胄反[33];延熙三年(240)越嶲民族數反(同上),漢嘉"蠻夷"反,向寵前往征討,戰死[34];延熙十年(247)汶山"平康夷"反[35];延熙十一年(248),涪陵屬國民夷反(同上);延熙十三年(250),涪陵豪族徐巨反[36]。另外還有更多的中、小規模的叛亂沒見於文獻記載。益州土著遭排擠、受打擊,自會不滿。許多土著名士不願出仕,冷眼旁觀。如杜微"常稱病,閉門不出"[37] 。另一些人雖然出仕,卻不問政事,消極敷衍。如成都名士杜瓊,在出任各種職時都"闔門自守,不與世事。",所謂"小隱在山,大隱在朝",此之謂也。一些人則用種種形式表達不滿。諸葛亮死後,土著名士李邈公開對後主說:"今亮殞歿,蓋宗族得全,西戎靜息,大小為慶!"[38] 。蜀郡人張裕甚至公開說"歲在庚子,天子當易代,劉氏祚盡矣。"[39] 。杜瓊、譙周等甚至公開預言蜀漢政權必被曹魏滅亡。在其統治的中、後期,後繼無人,缺少人才,成為特別突出的矛盾。所謂"蜀中無大將,廖化當先鋒",便是其縮影。荊州外來集團、益州土著豪族、益州民族上層這三股勢力猶如一鼎三足,支撐著蜀漢大廈。民族上層這根支柱,在諸葛亮平南中後稍穩,但土著豪族這根支柱則始終在搖晃。大廈的基礎失去了平衡。蜀漢政權能以一州之地對抗曹魏、東吳四十餘年,在自守之餘尚能多次主動進攻,它反映出"天府之國"中的土著豪族長期以來確實積累了極為可觀的財富,同時也反映出蜀漢政府對土著豪族掠奪的程度。正因如此,景耀五年(262)鄧艾率輕軍從陰平道攻蜀,爬山涉水七百餘里突然出現在陰平後,土著豪族皆聚族自保,坐山觀虎鬥,根本沒想到要幫助政府。他們的這種態度與東吳豪族形成了鮮明對比。蜀漢大廈僅受此輕輕一擊就塌下了。其承受能力之弱,在我國古代史中是罕見的。蜀漢表面上是亡於魏,實質上是亡於當地的土著豪族。所謂"民能載舟,亦能覆舟",在此得到了最形象的寫照。 三國歷史(184--265)很短,但其人物、故事在整個漢文化圈中影響卻很大,根本原因在於三國文化的特徵是將儒家文化與兵家文化相結合,刀光劍影下見忠義仁孝,計謀詭詐中分慈惠寬嚴。"攻心"聯正是從這一特徵入手,將儒家文化和兵家文化的精髓融於一聯,高度概括地提煉了諸葛亮、蜀漢政權及劉璋政權的成敗得失,筆諫岑春?要"攻心""審勢",要認識到清末猶如漢末,已到了"不可復興"的地步,如果認識不到這種大勢,所定治蜀政策無論寬、嚴都會"皆誤",同時也提醒後人在治蜀、治國時借鑒劉璋和蜀漢的教訓,要特別注意"攻心"和"審勢",故為世人高度重視。最後,本文還想指出,諸葛亮是三國群英中儒家文化與兵家文化相結合的最高典範,本文探討"攻心"聯所包含的文化內涵,探討蜀國為什麼會在三國中最先滅亡,分析其"治蜀"大政中的某些失誤,有助於總結歷史經驗教訓,更深入的認識、研究諸葛亮,絲毫無損於他的光輝形象。應該說,以"興復漢室"為蜀漢國策正是諸葛亮作歷史上典型"忠臣"的必然選擇。按儒家文化的觀點,朝廷有難,皇上有難,甚至是不可挽回的,也必須盡最大努力去挽救,這才是忠臣。諸葛亮又何曾不知漢室"不可復興"?但他仍然要為此奮鬥終生,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。正如唐代著名散文家孫樵所指出的一樣:"赤帝子火熾四百年,天厭其熱。洎獻盡矣。武侯獨憤激不顧,收死灰於蜀,欲噓而再燃之,難乎為力哉!"[40]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,更表現了他的赤誠忠心,更表現了儒家文化對他的熏陶影響。這也是後人不僅把諸葛亮作為智慧化身、更把他作為忠臣楷模的原因所在,這也是後人視蜀漢為三國正統的根本原因所在。

後記2001年6、7月,李春城市長三次陪客人來到我館,多次談及"攻心聯"的釋讀與研究問題,對此聯的不同解說尤感興趣,指示筆者要認真研究,拿一種較權威的成果出來。本文初稿原將重心放在"寬""嚴"的研究上,李市長閱讀後,認為關鍵是"審勢",認為諸葛亮及蜀漢政府首先是在"審勢"上出了問題,才產生了"嚴"的錯誤;其次,諸葛亮此誤與其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有關,是一個可愛的錯誤。這一極富專業性的見解,使筆者茅舍頓開,二稿時新增了第三節等。7月29日,李市長在二稿上批示:"建議據此精心提煉一解說詞正式使用。"在此,筆者衷心感謝李市長對本文的指導。
註釋
[1]岑毓英(1829--1889),字彥卿,號匡國,廣西西林人,秀才出身,因組織鄉勇"擊土匪"有功,被提為縣丞,咸豐六年(1856)率鄉勇到雲南助攻"回匪",後署宜良知縣,繼署知府。同治元年(1862),率軍援昆明,署理雲南布政使。同治七年(1868)任雲南巡撫,同治十一年(1872)鎮壓回民起義建功,次年署理雲貴總督。不久轉任貴州、福建巡撫。光緒九年(1883)授雲貴總督,次年奉命抗擊法軍,光緒十二年(1886)從越南撤軍回國。《清史稿·列傳二百六》有傳。
[2]岑春?(1861--1933),岑毓英的第三子,原名春澤,字雲階,舉人出身,光緒二十六年(1900)任甘肅布政使不久,八國聯軍攻陷北京,主動率軍護送慈禧等至西安,升陝西巡撫,後歷任四川、兩廣、雲貴總督,以善於鎮壓起義著稱,頗得最高統治者賞識。1907年調郵傳部尚書,因與袁世凱爭權,被解職。1911年,四川興起保路運動,清廷再調他任四川總督,未赴任。辛亥革命後,他長期在西南活動。1916年護法運動期間,他與梁啟超在廣東成立軍務院,任副撫軍長代行撫軍長職權。1917年參加護法運動,次年串聯桂系軍閥改組軍政府,排擠孫中山,自任護法軍政府主席總裁。1920年被粵軍驅逐,晚年寓居上海、蘇州,著有《樂齋漫筆》。
[3]川省舊俗,女孩子只有小名,不正式取名字。
[4]《巴縣檔案》光緒二十八年九月五日"岑春?告示"。
[5]《巴縣檔案》光緒二十八年九月十一日。
[6]《清史稿·鳳全傳》說:"岑春?性嚴歷,喜彈劾,屬吏鮮當意。
[7]《清史稿·岑毓英傳》。
[8]趙藩於辛亥革命前棄官回滇,為雲南獨立效力。1913年被選為眾議員,入京主持臨時議會,不久回滇,力贊其門生蔡鍔等發動的護國運動;後任廣州護法軍政府交通部長,1920年任雲南省圖書館館長,曾編纂《雲南叢書》,加入過"南社",詩文有《向湖村舍詩初集、二集、三集》、《向湖村舍雜著》等。
[9]轉引市仁《武侯祠名聯和岑春?》,《成都掌故》566--572頁,成都出版社,1996年。
[10]《三國誌·蜀書·馬良傳》附《馬謖傳》裴注引《襄陽記》。
[11]
[12]《三國誌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裴注引《漢晉春秋》。
[13]程毅中:《一副知人論史的對聯》,《光明日報》1999年2月4日。
[14]《三國誌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注引《蜀記》。
[15]《三國誌·蜀書·馬良傳》。
[16]張志烈《談趙藩撰諸葛亮殿聯語》,《光明日報》1999年3月4日。
[17]李兆成《〈能攻心〉聯析》,《文明》1981年1期。
[18]《後漢書·皇甫嵩傳》
[19]《三國誌·魏書·武帝紀》注引《漢紀》。
[20]《三國誌·吳書·魯肅傳》。
[21]《全唐文》卷六二八《諸葛武侯廟記》。作者呂溫,貞元十四年進士,曾任均州、衡州刺史,有《呂衡州集》。從"攻心"聯的用詞看,趙藩可能曾參考了這篇廟記。
[22]羅開玉:《四川通史》第二冊204頁,四川大學出版社,1993年。該書198--204頁對這一觀點作了基本闡述。
[23]見《三國誌·蜀書》中《劉焉傳》、《李嚴傳》、《華陽國志·劉二牧志》。
[24]詳《四川通史》第二冊96、103、113、119、138頁。
[25]《三國誌·蜀書·法正傳》。
[26]《三國誌·蜀書·後主傳》注引《魏氏春秋》。
[27]詳羅開玉:《二十五史新編·三國誌》220頁,中華書局(香港)有限公司,1998年。
[28]詳《四川通史》第二冊197頁。
[29]見《三國誌·蜀書》中《劉巴傳》注引《零陵先賢傳》、《王連傳》、《張裔傳》。
[30]《三國誌·蜀書·李嚴傳》。
[31]《華陽國志·劉先主志》。
[32]《三國誌·蜀書·張嶷傳》。
[33]《三國誌·蜀書·後主傳》。
[34]《三國誌·蜀書·向朗傳》。
[35]《三國誌·蜀書·後主傳》。
[36]《華陽國志·巴志》。
[37]《三國誌·杜微傳》。
[38]《華陽國志》卷十中。
[39]《三國誌·周群傳》。
[40]《全唐文》卷七九五《刻武侯碑陰》。孫樵,大中年間進士,官至上柱國,本文寫於大中三年(849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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